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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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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0章

翌日, 辰時一過。

顏安如乘上皇宮門外早已備好的儀車,領著魏尚宮與一眾隨行的宮人出宮。

儀仗隊浩浩蕩蕩,聲勢浩大的遠離皇宮門口。

不同於皇後的大張旗鼓, 謝良妃只偕同了侍女阿清。二人各自背了個包袱, 步行出了宮門。

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, 駛過來停在二人面前。

車夫身著褐色粗布麻衣, 身形高大。那身麻衣讓他健壯的身軀, 撐得要脹開似的。

車夫擡頭露出濃眉大眼,一臉正氣對謝良妃拱手道:“良妃娘娘, 陛下命小人一路隨行。”

謝良妃頷首, 豪爽回男子禮:“不知該如何稱呼這位小將?”

這個車夫正是常勝,他望著眼前男相女身的謝良妃微微怔了一夕。

謝懷玉著了一襲靛青色的錦緞華服,雖沒有一般女子的嬌柔, 另有一番獨特的英姿颯爽。

常勝屬於暗衛向來是暗中行事, 為此謝懷玉並未在宮裏見過常勝。

常勝對謝懷玉早有耳聞,謝家兒女各個英武不凡。也自然早見過對方的畫像, 不然亦不會一眼認出謝懷玉。

常勝回神, 恭恭敬敬回道:“小人姓常名勝, 取自長勝將軍之意。”

謝懷玉爽朗讚道: “好名字。”

常勝被誇得有些不自在,催道:“娘娘這裏不是說話的地, 請娘娘先上馬車。”

謝懷玉也不客氣, 拉上阿清徑直上了馬車。

馬車一路向北,去的不是謝府而是往北城門去了。

顏府, 正門外。

顏正霆翹首以盼,等著長女顏安如歸家。

顏正霆身旁跟著一個十歲的小男孩, 正是他只有十歲的獨子——顏安梁。

顏安霖生得眉清目秀,一副少年老成的穩住樣。正容亢色不吵不鬧, 身端體正規規矩矩候在一旁。

鑼鼓聲傳來,伴著聞聲看熱鬧的人聲一片嘈雜。

顏正霆與兒子一同下了石階相迎。

顏安如從奢華的儀車上下來,特意對顏正霆行了叩拜禮。

她出宮省親其中一個目的,便是要將她的賢良繼續傳頌下去。

她身為皇後,當是顏正霆向她行禮才合規矩。

“女兒叩謝,父親養育之恩。”顏安如聲情並茂,引得圍觀的百姓讚嘆不已。

顏正霆自以為傲,自然是一臉的得意。他扶起顏安如,躬身回了個禮。

顏安梁則下跪拜道:“顏安梁拜見皇後娘娘,皇後娘娘千歲千千歲。”

顏安如扶起弟弟,上下打量一番,真情實感笑道:“快擡起頭,讓姐姐瞧瞧,阿梁長大不少,人也壯實了。姐姐出嫁時,阿梁瘦弱的像個小豆芽子。”

顏正霆打岔催道:“皇後娘娘,回府慢慢敘話吧!”

顏安如正有此意,時間有限容不得她耽擱。畢竟汪祺今日就要登門提親,她得想辦法拖延住。

顏安如沖魏尚宮使了個眼色。

魏尚宮會意,混在人潮中不知去向。

顏安如入了顏府正門,入了正堂。仆人方奉上茶水,她便心急道:“父親,女兒有話單獨要與您講。”

顏安梁十分有眼力勁,聲稱要溫習功課識趣離開。

顏安如將正堂門關上。

顏正霆端坐在正堂中央的太師椅上,呷了一口茶,隨口問道:“如兒,你神秘兮兮的,究竟有什麽事,讓你如此謹慎?”

顏安如走近顏正霆跟前,嘆氣道:“父親,我有三妹的消息了。”

顏正霆一聽,端茶的手一抖險些灑出茶水,慌道:“她人呢?現在何處?”

顏安如答非所問,反問道:“父親可知,三妹為何私自離家?”

顏正霆放下茶杯,怒拍桌面,罵道:“那個死丫頭,不願入宮。和為父吵鬧了許久,哪曾想竟然一走了之,棄全家人的臉面而不顧。”

顏安如冷笑道:“父親,還有更令顏家顏面盡失的事,三妹她是與男子私奔離家的。”

顏正霆驚愕起身,大喊道:“你說什麽,私……”終究怕人聽見,壓下聲音氣沖沖道:“私奔,那個男子是何人?”

顏安如一半真話,一半假話,嚴肅道:“這個男子是誰,女兒尚不知曉。不過是三妹親筆傳來的手書,說是她有了心上人不願入宮為妃。此事,陛下已然知曉。”

顏正霆心驚肉跳,不解道:“你說什麽,陛下,為何能知曉?莫非是你說的?”

顏安如就是要斷掉,父親想要三妹入宮的心思。既是幫三妹,也是在幫自己。

顏安如惺惺作態,委屈道:“不是女兒,女兒也是從陛下口中得知的。三妹主意大著呢,繞過女兒直接求到了陛下面前。出了這種事,女兒才求陛下恩準回家省親。趁著流言蜚語未起,悄悄將三妹的事情處理妥當。”

顏正霆氣得想破口大罵,又怕下人聽見,一臉猙獰惡聲惡氣道:“那死丫頭,現在何處?”

顏安如搖首:“女兒不知,不過人很安全,陛下派人護著呢。”

顏正霆跌坐到太師椅上,橫眉怒目恨恨道:“老夫就當沒她這個女兒。”

終究是經過大風大浪,顏正霆很快收拾好情緒,盤問起顏安如。

“如兒,陛下當真如傳言那般,不能生養?”

顏安如鄭重其事回道:“那都是些流言蜚語,父親莫要信。”

“那你為何遲遲不能誕下皇嗣?”

顏安如將早備好的說辭,從容不迫講出:“父親,您也知道,陛下他一向勤政,去後宮的日子本來就少。又非女兒一人的肚皮沒動靜。”

顏正霆可聽不進去這些,畢竟這個說辭他都聽了五年之久。

只是幾息之間,顏正霆有了新的盤算。小女兒入宮的事,不得不做罷。

顏正霆氣定神閑,抿了口茶,笑道:“既然如兒你今日回來了,有一事不妨告訴你。你二妹有孕,已有三月。”

顏安如原本正想喝口茶,潤潤嗓子。聞此花容失色,手裏的茶杯脫手摔了下去。

這個消息豈能不讓她心驚膽戰,甚至心灰意冷。原來父親一直做了萬全的打算,她不能有孕。便想著將三妹送入宮去,如今三妹沒了指望。便將希望寄托在二妹身上,總之未來的太子必須有顏家的血脈。

難怪了,誠親王蕭景華稱病不朝。她屢屢相邀二妹,次次被拒。原來是二妹有了身孕,故意避著她也躲著陛下呢。

顏正霆對於女兒顏安如的失態,並無太大的反應。反倒教訓道:“如兒,你也不必怨恨父親,父親也是為了你,為了顏家。你二妹的孩子過繼到你名下,你仍然是盛梁的皇後,來日的皇太後。”

顏安如努力穩定情緒,裝模作樣毫不在意笑道:“是女兒愚鈍,早該想到了。二妹久不露面,原來是有孕在身。不過,父親是準備瓜熟蒂落,才告知陛下嗎?”

顏正霆放下茶杯,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,又笑道:“此事,防的不是陛下,而是寧郡王。你妹妹肚子裏的孩子,尚不知是男是女。那寧郡王可是有兩個兒子的人,若被他知曉,恐怕會招來橫禍。”

顏安如神色慌張,不想朝中局勢竟然到此地步。如此說來,父親如今要對付的人是寧郡王。

那寧郡王在工部只是一個閑職罷了,哪裏能爭搶的過誠親王。

顏正霆斂容收色,嚴肅道:“後宮不得幹政,你身居後宮有些事情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。不妨告訴你,如今朝中分成兩派。一派暗暗支持起寧郡王,想要寧郡王之子過繼給陛下。另一派,自然是以為父馬首是瞻。”

顏安如顫聲道: “父親是說,慕家想讓寧郡王之子過繼給嫻妃?”

顏正霆冷哼一聲,鄙夷道:“若是如此事情倒也簡單。寧郡王有兩子,崔家亦是這麽打算的。”

“淑妃?”顏安如驚恐喃喃自語。難怪了,淑妃解了禁足一反常態,也不去纏著陛下了。

顏安如靈光一現,突然想起什麽,脫口道:“父親,陛下又非不能生養,來日,若有人誕下皇嗣,這些籌謀不都是白費心思嗎?”

顏正霆詭異一笑:“如兒,那你說陛下為何不召幸?若非身患隱疾,血氣方剛的年紀,明明知曉朝中眾臣不斷因子嗣一事施壓,為何還不召幸。”

顏安如表面無言以對,心中其實早有定論。

陛下登基三載有半,前三年每月初一,十五會留宿她宮中。可這半年以來,前三個月因為林州之事不在宮中。這三個月以來,一次也未到她宮中。

雖說宮裏入了新人,可記檔上清清楚楚只有一回。

難道陛下在林州傷的不止是眼睛,還傷到了那處。

自打上次她在太後面前,挑破這層窗戶紙,太後便一病不起。那日太後是見過言禦醫的,如若不是真的,太後為何會纏綿病榻。

顏安如的腿上一軟,雙手發顫搭在了腿上。

顏正霆好心寬慰道:“如兒,你也不必憂慮,安穩做好你的皇後。其餘之事,為父自會暗中行事。”

顏安如乖巧頷首,臉上已恢覆了往日的端莊。她自稱要去祠堂祭拜亡母,轉身將房門打開。

房外,驕陽明媚。

她卻神湛骨寒,眼中有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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